戴安瀾的200師后續情況
導語:回顧歷史,1942年中國遠征軍開拔緬甸,協同英軍同抗日寇!半道被嚇破膽的英國人背信棄義偷偷撤退,留下戴安瀾的200師阻擊日寇!被迫撤到野人山歸國!可是戴安瀾的200師后續情況如何呢?據悉,原中國遠征軍200師副師長鄭庭笈之子講述父親作為遠征軍團長、副師長遠征緬甸的事跡,披露200師為何不去印度的原因,以及戴安瀾將軍最后的遺言。
戴安瀾的200師后續情況
當時中國遠征軍剛剛入緬作戰,200師是機械化部隊,全部由英軍負責用火車運往前線 ,而當時的英軍被日軍嚇破了膽,運輸亂成了一鍋粥。戴安瀾將軍的200師所屬的坦克和重炮營全部靠英軍火車輸送,結果,很久都沒有運送到位,在同古的守軍完全只有步兵作戰,而且步兵也沒有全部到位,英國方面的軍隊不僅沒有到位反而在一步步向后撤退。這一下本來是由中國遠征軍和英國駐緬軍共同完成的同古會戰,一下子變成了由200師步兵單獨完成的同古阻擊戰了!
本報訊 本報訊(記者 張學榮 雷闖)“這樣的報道很有意義,可以讓大家了解真實的抗日戰爭、真實的遠征軍!”昨日,原中國遠征軍200師副師長鄭庭笈之子、湖北省政協副主席鄭心穗接受本報專訪,講述父親作為遠征軍團長、副師長遠征緬甸的事跡,披露200師為何不去印度的原因,以及戴安瀾將軍最后的遺言。
“父親指揮部隊在同古和鬼子巷戰”
“我父親是在昆侖關戰役的時候開始和戴安瀾將軍一起戰斗的,當時他在昆侖關戰役中率榮譽1師3團擊斃了日軍將領中村正雄。”鄭心穗的父親鄭庭笈因在血戰昆侖關一戰中擊斃日軍名將中村正雄而名噪一時,1942年,他出任第5軍200師少將步兵指揮官兼598團團長,參加遠征軍印緬抗戰,4月任第5軍200師副師長。
據鄭心穗回憶,父親生前很少講起遠征軍的故事。“因為那個年代,全社會對遠征軍的認識遠不如今天,但是和父親在一起生活幾十年,還是從他那里聽說不少遠征軍的故事。”
“父親告訴我,同古戰役的時候,他是598團團長兼全師步兵總指揮,當時為了安全起見,大家建議師長戴安瀾率指揮部撤到色當河對岸,我父親率三個團在同古城和日軍作戰,戴安瀾師長明確指示把城內的指揮權交給我父親,而且強調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步。”父親生前告訴鄭心穗,同古戰場上,兩軍陣地相距只有二三十米,中國軍隊在同古城和日軍巷戰。“對于同古一戰,父親記憶十分清楚,他說有一位副團長總是沖在最前面,杜聿明軍長、戴安瀾師長還有我父親都批評他,讓他待在指揮崗位上,可他還是不聽,在3月23號就犧牲了,父親生前經常提起他。”
父親曾經告訴鄭心穗,同古突圍成功后,西方記者問鄭庭笈,為什么中國軍隊能在易攻難守的同古堅守12天后迅速撤退。“父親開玩笑地說,因為他們是草鞋兵,過河不用脫靴子。當時英國軍隊看不起他們,把遠征軍叫做草鞋兵,因為他們穿的都是草鞋!”同古一戰,中國軍隊以2000人的傷亡殲滅日軍5000多人,贏得了盟國軍隊的尊重。
“收到父親陣亡通知書,母親千里尋夫”
“母親告訴我,1942年4月初,她收到了父親犧牲的陣亡通知書,政府要我們去領撫恤金,母親怎么也不肯去,因為她覺得父親還活著。”為了尋找已經被下了陣亡通知書的父親,母親馮莉娟從南京出發,輾轉昆明等地,不遠千里趕到中緬邊境的保山,想去緬甸尋找丈夫。
馮莉娟到達中緬邊境的時候,恰好趕上200師走出野人山回國。“當時我母親看到先頭部隊有我父親的指揮車,趕忙上前問警衛員鄭庭笈在不在,結果警衛員告訴她鄭副師長就在后面。”夫妻相逢后,鄭庭笈開玩笑地說:“你能做到堅信我還活著,看來我們夫妻還是心有靈犀的!”
鄭心穗告訴記者,類似的事情不止發生在他母親身上,根據父親回憶,當時很多戰士犧牲后,家人都不愿意相信,跑到中緬邊境去尋找。
“戴安瀾囑托父親一定要把部隊帶回國”
鄭心穗說,他和戴安瀾的后人一直都是好朋友。“‘文革’之前,我們兩家就來往密切,父親非常關心戴師長幾個孩子的生活。我父親和戴安瀾在戰火中結下了深情厚誼,我們下一代人把它延續了下來。”
“很多人一直有疑問,為什么200師不去印度而是堅持回國?當時38師選擇去印度幾乎沒什么傷亡,但是200師翻越野人山死傷慘重。”鄭心穗說,父親生前曾多次聊起這個話題,當時第五軍軍長杜聿明堅持要回國,200師負責斷后,一旦200師轉向印度方向,第五軍主力部隊就會全部暴露在日軍面前。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和戴安瀾的個人性格有關,他是個很有血性的人,他覺得中國軍隊必然要回到祖國的土地上,直到死,他都覺得這個選擇是對的。”鄭心穗說。1942年5月18日,200師遭遇日軍伏擊,師長戴安瀾身中數彈。“戴將軍負傷的時候我父親不在身邊,當時他正在指揮部隊撕開一個口子。之后,父親一邊安排人員照顧戴將軍,一邊指揮部隊繼續行軍。”
8天后,由于傷口感染,戴安瀾在緬甸茅邦的克欽山寨犧牲。“戴將軍臨死前把我父親叫到身邊,對他說,部隊的指揮權交給他,一定要把部隊帶回國。”鄭心穗說,戴安瀾生前寫給家人的信中曾經用“勇敢、有智慧、思維嚴密”來評價父親鄭庭笈,父親最終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把200師帶回了中國。
戴安瀾的200師后續情況
2011年的“9月13日”,在我們的“林副主席自駕仙鶴去蒙古國的溫度爾汗”40載的紀念日里,我去貴州普安縣,采訪了1939年參加中國政府軍抗戰、1942年隨戴安瀾將軍的200師入緬作戰,現在貴州普安縣的93歲原少尉軍官施仲珍女士。
采訪施仲珍時,我和福建省《海峽之聲》廣播電臺的主持人景艷記者一起合作,訪問施仲珍。景艷記者在福建福州的播音室里現場錄制,我的任務,就是客串,幫助完成這次“用電話采訪”的組織任務。因為采訪當時,有施仲珍的兩個兒子,一位女兒,一個孫子,數位外孫。還有臺灣的兒子在線臺北,他們都想發表看法。當然,采訪中,施仲珍是主角兒,其余欲欲試越的人員都是配角兒;是一個談話節目的補充。
鬼使神差,我還給新華社解放軍分社的白瑞雪記者打了電話,她和施仲珍還聊了幾句。現在想起來,不可思議,白記者是大腕兒呀!我怎么能斗膽撥通她的電話呢?
如今,景艷記者在電話中告訴我:此番對遠征軍施仲珍的采訪已經對臺灣播出。
我夸獎景艷記者:
“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留著。全國有媒體人50多萬。比您敬業的恐怕還有。但是,機會沒了。親歷抗日戰爭的老兵是我們中國近代史的無價之寶,可是,他們正在離去。遠征軍的女兵,安徽的劉桂英,已經91歲。貴州的施仲珍,已經93歲。自然規律,是無可奈何的。所以,我贊賞您鍥而不舍的精神,盡管晚了一點。”
景艷記者說:“臺灣無數聽眾對大陸媒體追蹤、報道國民黨抗戰將士為國家興亡,所作出的流血犧牲大加歌頌,贊賞不已,佩服有佳。”臺灣聽眾一再通過電臺,現場發言:
“抗戰,是中華民族的抗戰!是我們中華民族前赴后繼、英勇犧牲所取得的勝利。”
施仲珍出生在1919年3月,貴陽云巖區人。施仲珍于1937年考上了貴陽青巖女子師范學校,她自述:“和何應欽的侄女是同班同學。參加遠征軍抗日,我們還是200師政治部的戰友。可惜,她犧牲在同古日軍的炮火中。”施仲珍1939年為了抗日,參加中國軍隊。1942年隨戴安瀾200師入緬作戰。200師在同古、棠吉戰斗失利后,官兵分散從緬甸撤回國內。她們一支十幾人組成的傷兵隊,是從緬甸的密支那、八莫之間的山路,崎嶇輾轉向北,翻越中國云南的高黎貢山的北齋公房,穿行龍陵、經過騰沖,再北上片馬,才在騰沖鄉親們的幫助下,走回中國軍隊隔怒江與日軍對峙的滇東地區的。
解放以后30年內,施仲珍基本上是不被尊重的人。她被監督、被毆打、被批斗,被唾棄,被嘲諷、被侮辱人格,還有短期入獄的經歷。
現在?您問現在?現在當然腰板直了不少。
1944年,何應欽將軍在指揮遠征軍大反攻的前線。
網上,有消息說,施仲珍也是貴州從野人山走出的唯一女兵。我認為,有誤。
如果在抗戰歷史上定義:“劉桂英是唯一一位活著走出野人山的女兵。”筆者認為極為貼切。劉桂英是廖耀湘將軍新22師的護士,軍銜下士。而施仲珍則是戴安瀾將軍200師政治部宣傳隊的少尉軍官。施仲珍和丈夫楊致道(原任中國遠征軍第五軍第200師政治部一科中校科長)一起,和部分傷兵步行,從緬甸的同古、棠吉一線北上,最后,才進入滇西地區的。
由于日軍占領了臘戌、八莫、密支那,切斷了遠征軍撤退的路線,為了減少傷亡,中國遠征軍第五軍、新22師一部才走的胡康河谷的野人山。
而戴安瀾的200師,在同古一戰、棠吉(東枝)一戰之后,已經是元氣大傷。施仲珍和丈夫楊致道的撤退路線,她們很可能沒有途經胡康河谷的野人山,而是途經滇西的高黎貢山的北齋公房、經過龍陵、經過騰沖,經過片馬渡過怒江,而最終,回到的滇東安全地帶。
施仲珍本人自述也是如此。看來,她本人和“胡康河谷的野人山撤退路線”無關。
遠征軍1942年失利后,無一人“先走野人山,再返回龍陵、騰沖”回到內地。
遠征軍在1944年大反攻時,倒有不少當年用三個月時間,走過300平方公里野人山的遠征軍幸存者,也就是后來在印度重新集結的駐印軍;再次途經野人山,打回緬北,消滅盤踞在密支那等地日寇。1945年1月27日,中國遠征軍和中國駐印軍在緬甸芒友會師,標志著滇西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
所以,我對報道“貴州走出野人山的女兵施仲珍”持不同的看法。
近70年來,許多人一聽“遠征軍”就聯想“野人山”;而無數途經緬北走回國內的遠征軍老兵自己也認為自己走過野人山,因為依據是:“荒無人煙”。當然野人出沒。
我2000年曾經沿著戴安瀾200師在緬甸棠吉(東枝)的撤退路線走了一遍。
當時,是緬甸軍方開了兩輛吉普車,走了十幾天才完成:從棠吉、細包、摩谷、臘戌、緬北矛邦村、芒友,到達中國瑞麗邊防口岸入境的。我對遠征軍200師的撤退路線的印象是:
“原始社會、荒無人煙。比中國云南至少落后50年到60年。”
我出版的《最后一批人》一書中,《200師的百歲老兵張家福》就是描寫這些內容的。
1942年第一次入緬作戰失利,我中國軍隊犧牲數萬人。我認為:走沒走野人山的都是中國歷史上的大英雄。所以,我用題目:“貴州幸存戴安瀾200師女兵施仲珍”。我認為:
“光是戴安瀾200師的兵,就是中國的大英雄。何況在世的93歲的前少尉施仲珍呢。”
施仲珍、劉桂英,她們兩個同屬在1942年,第一次入緬作戰的中國遠征軍,但是,她們卻在不同的師工作。
施仲珍所在200師的戴安瀾師長乃是抗日戰爭時期,在緬甸戰場上一名著名的指揮官,在同古會戰中,以200師為吸引日軍,硬是將日軍三個師團拖在同古會戰的戰場上,為當時的滇緬反攻作戰作出了相當大的貢獻。
劉桂英所在部隊是廖耀湘將軍率新22師。1942年3月,作為中國遠征軍第5軍的一部赴緬甸與日軍作戰,在斯瓦戰役中重創日軍第55師團。不料當時全盤戰局,突然與遠征軍不利,英方有放棄緬甸的計劃,盟軍決定全部退出緬甸。新22師在歸國之路被日軍切斷的情況下,一部分官兵走進野人山,一部分歷盡千辛萬苦進入印度,一部分北上從滇西回國。
(二)遠征軍新22師的劉桂英
2009年6月30日,筆者和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的歷史學碩士陳亮一起,采訪了唯一一位健在的,走過野人山的原中國遠征軍新22師醫療隊的女兵,劉桂英。
1920年,劉桂英出生在長沙郊區一個貧寒的農民家庭里。抗日戰爭爆發后,劉桂英和幾名熱血青年一起報名參加了中國軍隊新22師。她被分配到野戰醫院,成為一名女護士兵。
1942年3月8日,日軍攻占了緬甸的首都仰光,切斷了中國當時最重要的國際運輸線路——滇緬公路,威逼印度和中國的大西南。為了保衛滇緬公路,中國政府抽調了10萬名精兵組成遠征軍奔赴緬甸抗日,劉桂英就是這10萬名戰士當中的一員。
劉桂英至今仍然會哼唱那首《中國遠征軍戰歌》:
“槍,在我們肩上。血,在我們胸膛。到緬甸去吧,走上國際戰場!”
當年,她和戰友們就是唱著這首歌抵達中緬邊境的。
到達緬甸以后,中國遠征軍浴血奮戰,沉重地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但后來因為英軍配合不力,遠征軍陷入腹背受敵的危險境地。5月上旬,中英軍隊開始撤退。日軍切斷了遠征軍的歸國通道,孫立人將軍的部隊去了印度,大部分戰士都在杜聿明將軍的帶領下走進了野人山,他們準備從那兒繞道回國。
野人山位于中印緬交界處,綿延千里,縱深200多公里,山上喬木遮天,終年不見天日,猛獸成群,螞蝗遍地,傳說還有野人出沒,當地人把這片方圓數百里的無人區統稱為野人山。1942年6月,數萬名疲憊不堪的遠征軍戰土走進了野人山,開始了他們的“死亡之旅”。
劉桂英回憶說:“那片原始森林浩瀚得如同大海似的,成千上萬棵生長了千百年的大樹巍然聳立著,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住了天空,陽光照不進來。偶爾看到篩子眼兒那么點兒大的天空,我們就會覺得精神一振。”
中國遠征軍以10萬之眾出國,活著離開緬甸戰場的只是4萬多人,而最終穿越高黎貢山回歸國境的只有96師3000多人,到達印度的有3個師8000多人,劉桂英是唯一一位活著走出野人山的女兵。
野人山的蚊蟲、毒蛇、瘴氣,讓人防不勝防,而每一擊都是致命的創傷。從每年5月下旬到10月間,是野人山的雨季,雨季不僅使森林里的蚊蚋和螞蟥異常活躍,而且使得各種森林疾病:回歸熱、瘧疾、破傷風、敗血病等等迅猛傳播開來。根據資料記載,抗日戰爭時期,中國第五軍5萬人越過野人山而抵達印度的,只剩下三四千人,零頭都不到;隨軍撤退的40多名婦女,生還的只有4人;而整個中國遠征軍入緬參戰的10萬總兵力當中,當時為戰斗而犧牲的中國軍人約1萬多人,卻有5萬人死在了野人山約在北緯26度東經97度附近,此地為大片的叢林區及沼澤地,夏日。野人山大雨后,由于潮濕的天氣加上蚊蟲,一般人難以在此地生存,必須仰賴奎寧丸,才能避免在野人山感染瘧疾。
以上是對遠征軍兩位僅存女戰士:200師的少尉軍官施仲珍、新22師的下士軍銜的劉桂英的評論和分析。如有不當之處,請社會各界多多指教。
(三)施仲珍印象
我問施仲珍:“你見過戴安瀾嗎?”施仲珍笑了:“當然見過。1942年入緬作戰之前我們在保山演出京劇《蘇三起解》,戴安瀾師長就坐在第一排看戲。”
我說:“您給我來一段《蘇三起解》?”施仲珍笑了:“老了!唱不了啦!”
施仲珍說:“我非常想再到保山去看看,保山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我說“我認識保山電視臺的辛副臺長和藍天記者,我請她來訪訪您?”
施仲珍又笑了:“不敢當,不敢當,哪里有訪問老太婆的?哈哈!”
施仲珍沒有住房,她的孫子楊成清老師也沒有住房。他們一起租住在這棟房子的二樓兩間。楊成清是小學教師,戴個眼鏡,文質彬彬的。
一個功勛卓著的中國遠征軍的老兵,連自己的住房都沒有,要四處“打游擊”,幸虧兒子、孫子孝順,要不,連個安身立命之處都沒有。
看看施仲珍,我越發羨慕起貪官污吏來。說真的,說假的,人家貪官污吏每一天都吃香喝辣、吃喝玩樂、吃喝嫖賭,三公消費,還常常組織我們學習什么代表、什么講話。他們才是貨真價實過上“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英特耐雄納爾的生活。
施仲珍家門口路上的行人
施仲珍自述:我是1919年3月生人,貴陽云巖人。自小沒有見過母親,父親在我5歲時謝世。1937年考上貴陽青巖女子師范學校,那時,貴州抗日救亡熱潮高漲,我也積極投身抗日宣傳的運動中。1939年,施仲珍有參加國軍的短期經歷。
1939年經人介紹,認識國民政府貴州省政府參議員楊致道。經過相識、相戀,最終結成伉儷。
施仲珍回憶:1937年淞滬抗戰爆發,楊致道的弟弟是國軍旅長,戰死疆場。隨后,被向后方撤退的部隊安葬在上海與蘇州之間的昆山。
在貴州省政府內,楊致道的同僚們說他:“你兄弟戰死疆場,你還安心做官?”
可能是激將法,激發起愛國熱情的楊致道。他隨即參加途經貴陽的戴安瀾200師。
因為楊致道學歷頗高,又會三國文字,還是貴州省政府要員。對于這種臨危入伍的知識分子,戴安瀾將軍當時就唏噓不已、大為贊賞。
隨即,介紹楊致道到下屬鄭庭笈部,任200師政治部中校科長。
1941年,楊致道和施仲珍已經結婚。他們同時參加國軍抗戰,只是新兵施仲珍懷孕在身,所以,楊致道先一步,走進200師的軍營。
施仲珍回憶:楊致道在政治部搞宣傳,他先了解到第5軍200師在昆侖關戰役的故事:1939年冬,200師與日軍精銳第五師團鏖戰一個多月。終于斃敵6000多人。
楊致道在給施仲珍的信中,引用長官鄭庭笈的日記:
“昆侖關戰役是一個漂亮的攻堅戰、殲滅戰。說全殲侵華日軍第21旅團是毫不過分的:除擊斃該旅團旅團長中村正雄少將之外,還擊斃了第42聯隊長、接任中村的代旅團長坂田元一大佐;第21聯隊長三木吉之助大佐;副聯隊長生田滕一;第一大隊長杵平作;第二大隊長官本得;第三大隊長森本宮等;200師,班長以上軍官陣亡85%以上;陣亡士兵4000人以上。雖然中國軍隊傷亡更多,(鄭洞國的第五軍榮譽第一師1.3萬人撤下戰場的時候戰斗兵只剩700人,國軍第5軍負傷一萬一千余人,陣亡五千六百余人,生死不明八百余人,另傷亡及失蹤的雜役兵共計6416名,合計傷亡約2.4萬)。但基本干部仍健全。日軍第21旅團已經名存實亡了。”
他不斷給新婚燕爾的妻子施仲珍寫信,吐露采訪200師親歷昆侖關戰役的軍官們的內心感受:
甚至,連師長戴安瀾都身負重傷。戰火紛飛、硝煙彌漫。中國國軍官兵在槍林彈雨、血肉橫飛、刀光劍影、尸橫遍野、震耳欲聾、殺聲震天、血肉迸濺。
我真是被國軍前赴后繼、英勇犧牲所震驚、所感動的目瞪口呆。真是:心驚肉跳、熱淚橫流。——有他們在,中國不會亡!
每一次回信,施仲珍都寫上說:“我要上前線!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抗戰將士們在一起!我們的熱血,和抗戰將士們的熱血,都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熱血!”
共產黨,國民黨都有政治部、宣傳部。那時的政治部,是要貢獻鮮血和生命的!
1941年10月,施仲珍趕到200師政治部宣傳部報道。隨即,夫婦團聚。
1942年初,應美國和英國的一再要求,中國政府組建中國遠征軍。2月,施仲珍夫婦隨遠征軍第五軍200師啟程,經貴州、云南,開赴緬甸戰場。
我采訪施仲珍,施仲珍特意提到和丈夫分別后“家書抵萬金”的“家書”中都寫了些什么。我內心慨嘆:“知識分子,就是知識分子。盡管他們熱愛國家、表達感情的方式方法和工農不同,但是,愛國熱情是一樣的。”
抗日戰爭時期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的宣傳標語
(四)施仲珍經歷的同古、棠吉兩次戰役
抗戰時期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蔣介石委員長
施仲珍、楊致道夫婦剛剛入伍200師,就開赴緬甸前線,卷進無情的戰火硝煙。
因為福建人民廣播電臺的《海峽之聲》節目要錄播,所以,施仲珍對著電話大聲說:“第一仗,就是同古。我們去解救英軍,包圍日本人。沒有想到,被解救的英軍先撤退了,我們又被日本軍隊包圍。子彈在耳邊嗖嗖地響,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彈片橫飛,沒有時間害怕,沒有時間悲傷。每一口呼吸,都是炮彈爆炸后刺鼻的硫磺味道。槍彈橫飛、彈片如雨,我們女兵不敢眨眼睛,要隨時跟上大部隊的行動……”
我查了一下200師在同古戰役的資料:
1942年3月8日,作為遠征軍先遣部隊的第200師星夜趕到同古。這是一座位于緬南平原的小城,距緬甸首都仰光260公里,扼公路、鐵路和水路要沖,戰略地位十分突出。此時的英緬軍,在日軍凌厲攻勢下,正如潮水般潰退。
19日,追擊撤退英緬軍至皮尤河西岸的日軍,率先與防守同古的第200師先頭部隊接火。戰訊傳來,戴安瀾宣布:“命令各團營進入陣地,準備戰斗。本師長立遺囑在先:如果師長戰死,以副師長代之;副師長戰死,參謀長代之;團長戰死,營長代之……以此類推,各級皆然。”
21日,同古城北的永克岡機場被日軍占領,守城的200師后路被斷。28日夜,日軍派出小股部隊突襲200師指揮部,師長戴安瀾手提一挺機槍,率部與日軍作戰。激戰通宵,司令部全體官兵的子彈全打光了,刺刀也拼彎了,危在旦夕。幸虧天亮時,一營援兵趕到,師部才化險為夷。
由于英緬軍已按計劃撤退到卑謬,并且在與尾隨而至日軍的戰斗中一觸即潰,造成卑謬失守,使第200師陷入到日軍第55、56、33師團的三面包圍之中。為避免全師被聚殲,30日晚,同古守軍主動戰略撤退。
同古一戰,第200師以僅9000人的隊伍,竟抗擊兩萬多日軍達12天之久,使日軍遭受了南侵以來的第一次重大挫敗。這也是遠征軍入緬作戰的首次勝利。
我又查了棠吉之戰的資料,施仲珍夫婦就親歷了這次戰役:
200師同古一戰開始時,是發揮鋼鐵之師的強硬;后面一仗在棠吉一戰就是強撐了。在沒有彈藥補充。沒有后援部隊、沒有空中支援、沒有糧食補給、沒有傷病轉移的境況下,一夜之間,戰局陡轉直下。
就好像:一個壯漢跑到馬拉松終點氣喘吁吁之時,你上去和他拳擊一樣。
1942年3月24日拂曉,棠吉之戰爆發。
負責收復棠吉的第200師將士率先向日軍發起進攻。鑒于敵守軍強大,戴安瀾便命部隊先行強攻棠吉西側的敵警戒陣地,并一舉奪下。
然而,此時局部戰斗的勝利,已無法遏止整個緬甸戰場上中英盟軍疾速潰敗的車輪。日軍第56軍團除策應正面之敵外,繼續秘密穿越緬泰邊境1500公里的原始大森林,并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后方臘戍、密支那等城的中國守軍面前。
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有力抵抗,中國遠征軍返回國門的咽喉之地便一一失守。
5月初,中英盟軍全面潰敗。施仲珍回憶:棠吉之戰不久,200師逐漸喪失戰斗力。撤退之時,200師官兵從棠吉向北出發,已經沒有成建制的大部隊行動了。她所在的一支部隊,開始時是一個營,有500人左右。在亂戰中穿插,才幾天時間已經變成了20幾人的一隊人。而且,完全沒有了糧食的補給。
有文章這樣記錄當時的200師的戴安瀾部隊:
5月10日,遠征軍大部隊退至胡康河谷,受到日軍第56師團阻擊。在進行地面攻擊的同時,大批日機還屢屢向路面俯沖而來,對著人群密集掃射。于是,大軍不戰自亂,爭相逃入山林。負責在溫佐一帶掩護撤退的戴安瀾第200師,一時與軍部失去了聯系。
在后有追兵、前路不通的情形下,戴安瀾毅然決定帶部隊進入緬甸中北部山區打游擊,并尋隙退回國內。18日,第200師兵分兩路,橫穿細抹公路。前衛部隊突然遭到大股日軍伏擊,意欲逃跑的緬甸向導被士兵抓了回來。向導堅決拒絕為中國軍隊帶路,戴安瀾氣極,不停用馬鞭猛擊自己的馬靴,隨后命令部隊立即分散突圍。副師長鄭庭笈勸阻:“白天突圍目標太大,是否改到晚上?”戴悲愴不已,“關公走麥城,也不過如此。緬甸非久留之地,今天只能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迎著日軍用機關槍、步槍和炮火交叉組織的密集火網,數千名中國士兵義無反顧地端著刺刀沖了上去。敵人以逸待勞,據險伏擊,200師傷亡慘重。激戰中,一梭機槍子彈射中了戴安瀾胸腹部,身后將士趕緊將其救起。師長受重傷,剩余官兵便輪流用擔架抬著他,一邊與日軍周旋,一邊艱難奔波在緬北的高山峽谷和原始密林之中
26日傍晚,200師與敵周旋至緬甸一個名叫茅邦的克欽山寨時,因傷口潰爛感染,一代抗日名將戴安瀾遺恨而逝,年僅38歲。
(五)刻骨銘心一生的悲傷
施仲珍告訴我們幾個故事,驚心動魄。
“兵敗如山倒”施仲珍說:“200師官兵們在撤退的時候,很多人失去了軍隊的建制。就是:軍、師、旅、團、營、連、排、班。”
說到施仲珍的撤退路線,還要說:“滇緬公路。”
滇緬公路,即中國云南到緬甸的公路。建滇緬公路于1938年開始修。公路與緬甸的中央鐵路連接,直接貫通緬甸首都仰光港。滇緬公路原本是為了搶運中國政府在國外購買的和國際援助的戰略物資而緊急修建的,隨著日軍進占越南,滇越鐵路中斷,滇緬公路竣工不久就成為了中國與外部世界聯系的唯一的運輸通道。
“滇緬公路”實際上在緬甸境內全部是鐵路;在中國境內全部是公路。
“滇緬公路”中國與緬甸的接壤在緬甸的密支那,和臘戌出口。
從緬甸的仰光到曼德勒,是直線鐵路。從緬甸的曼德勒開始,分成“人”字形;一條到密支那,一條到臘戌。從緬甸密支那火車站卸下的物資,通過騰沖口岸,(用汽車)入境。所以,100年前,騰沖就有英國領事館。
通過臘戌火車站卸下的物資,通過瑞麗(用汽車)進入中國境內,走的是畹町。
畹町也好,騰沖也好。最后,兩條路又回合一起,途經怒江上的惠通橋。
過了惠通橋,前面就是保山。保山在怒江以東,可以直通昆明。
援助中國抗戰的物資運送,在滇越公路被破壞之后,是通過滇緬公路實施的。
而200師官兵的撤退路線,和緬甸境內的鐵路有關。
施仲珍夫婦和一群傷兵,是在緬甸的摩谷鎮,最后被日軍沖散的。
1942年5月18日,戴將軍在郎科地區指揮突圍戰斗中負重傷,26日下午5時40分在緬甸北部茅邦村殉國。
這個朗科地區,就在緬甸的“摩谷”和“細包”之間。
從緬甸的重鎮曼德勒(大城市)往東,是曼德勒-------臘戌的鐵路。
從緬甸的重鎮曼德勒往西,是曼德勒-------密支那的鐵路。
施仲珍夫婦和一群傷兵,登上一列曼德勒開往密支那的列車。
這列長長的列車就十幾節,施仲珍夫婦就坐在最后一節上。
途中,緬甸的親日份子把火車中部的掛鉤打開了,車開不久,脫軌的列車在慣性的作用下,沖擠成一團!施仲珍夫婦乘坐的列車在最后一節,也翻了。凄厲的慘叫聲、吼叫聲、呼救聲連成一片。施仲珍夫婦攙扶著爬出翻滾的列車,渾身是傷、四處流血!
“那情景,慘不忍睹!”施仲珍一臉悲傷,一直搖頭。
從緬甸的八莫鎮往中國方向走,沒有吃點東西。施仲珍幾次昏倒。由于遇到撤退的其他部隊的戰友,給她半碗米湯后,她和丈夫才勉勉強強地攙扶著往中國方向走。
1942年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失利,第五軍入緬甸時42000人,傷亡21100人。第6軍入緬作戰30000人,傷亡17600人。第66軍入緬作戰時31000人,傷亡16780人。慘烈!
歷經千難萬險,施仲珍一行人總算是走到了中國云南的境內。
以下文字,我引用了伍秋明記者的文字,共1376個字。伍秋明是貴州《六盤水日報》的記者。施仲珍和我講了同樣、類似的內容。為了省事,借鑒于此。
一天早上,這對精疲力竭已經毫無戰斗力的人馬走在路上,遠遠地與一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相遇。施仲珍和傷員奮力逃跑,跑到了半山腰一個叫齋公房的地方的一座寺廟躲了進去。到了晚上,見沒有動靜,疲憊不堪的他們一頭倒在地上睡了過去。半夜三更,日本兵悄悄摸了進來,一進門就瞄準穿著軍服的10多名傷兵一陣掃射,傷員們當即倒在血泊中。楊致道用日語對敵兵說自己與妻子是教書人,是跟著他們一起逃難。見兩人都身穿少數民族服裝,敵兵沒有當場施暴,而是用刺刀逼著兩人,讓他們把傷兵的尸體——拖到懸崖邊推下深淵。
施仲珍和丈夫小心翼翼地搬動著戰友們的尸體,胸中充滿了極大的悲痛和憤慨。她說抱著傷員的頭部往外拖的時候,她的眼淚止不住“噗噗”流淌,她真的不忍心以這樣的方式處理戰友的遺體。面對日寇的獸行和淫威,她只有在心里默念:
“對不住你們了兄弟們,你們已經回到了祖國,安息吧!”
侵華日軍砍殺我軍民(1)
侵華日軍砍殺我軍民(2)
侵華日軍砍殺我軍民(3)
侵華日軍砍殺我軍民(4)
(以上照片來源,翻拍自日本國《一億人的昭和史》。)
隨后日本兵并沒有放走他們,而是逼著夫婦倆為他們找柴燒火煮飯。借著鬼子不防之機,兩人從廟門旁的一條夾縫鉆了進去,逃出了敵人的魔爪。跑了一段路,他們的身后就傳來了噼噼啪啪的槍聲……。
東躲西藏的施仲珍夫婦倆慌亂中走進了一片原始森林(老人已經記不清是什么地方,但從她的描述中應該就是高黎貢山),這時他們已經迷失了方向,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七天七夜。那些天,他們餓了就撿野果和樹葉吃,渴了就喝地上的水,后來遇見了一些撤回來也和部隊走散遠征軍,才與他們結伴而行。由于饑餓、傷兵、中毒等,人越來越少,到了最后只剩下幾個人。到了第八天,一陣清脆的流水聲給他們帶來了希望,他們相信,朝著水流的方向走,一定能走出這片原始森林。第九天,他們終于看到了一條長滿荊棘的小路。又走了一上午,一間茅草屋出現在眼前。
走進這戶農家,知道夫婦倆是從緬甸回來的遠征軍,老鄉感激給他們煮了一大碗豌豆。施仲珍說,那是她幾個月來吃得最香的食品。后來他們得知,這里是騰沖縣城外的一個小村子,騰沖縣城已經被日軍占領。老鄉告訴他們:日本人來了以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在城里橋頭上,他們把孩子刺死以后又高高地挑在刺刀尖上……
出于對遠征軍的愛戴和敬佩,老鄉家不讓夫婦倆隨便出門,怕有危險。于是,施仲珍就躲在家里為人家繡花、縫補衣服,楊致道偷偷地與老鄉們講抗日的事。
有一天,憋不住了的施仲珍讓丈夫待在家里,自己出去看附近有沒有住著日軍。誰知才出門沒有多遠,施仲珍腿肚被一群惡狗咬傷了,留下了四個齒印,老鄉趕緊把施仲珍背回家中。為了不讓鬼子來村搜查時發現他們,老鄉找來兩個人幫忙,用滑竿抬著受傷的施仲珍,把他們悄悄送出了村子。
施仲珍回憶說:過怒江的時候,是老鄉們用背簍背著她過江的。上岸后遇見了中國軍隊運送傷兵的車輛,他們隨后搭上這輛車,施仲珍被送到后方兵站的楚雄醫院治傷。
也許是緬甸染上的一種怪病,從緬甸輾轉回國后,施仲珍的一頭秀發脫落殆盡,原來兩根齊腰長的大辮子也沒有了。此后,她從楚雄醫院轉到昆明后方醫院,在朋友的幫助和照顧下,身體很快痊愈。隨后,施仲珍就職于昆明一所小學。一年后,她生下了大女兒。
“我的大女兒(小楊的母親)是在昆明翠湖邊上出生的。為了紀念我們夫婦出征緬甸參加抗戰這段難忘的經歷,我們為女兒取名為‘畹町’。”
回憶這一段經歷,施仲珍眼里流露出一種感激之情:“要是我還能走得動,我一定會回到昆明,回到騰沖,去找那些救我的老鄉和幫助照顧我的朋友,當面感謝他們。”
(作者注明:以上文字是伍秋明記者的。說明有媒體采訪過施仲珍)
(六)人民是國家的主體和歷史構成
1993年遠征軍將領鄭庭笈給施仲珍的親筆信
施仲珍回憶:在200師開始從同古撤退的時候,看見長官鄭庭笈抱著大炮哭泣。鄭庭笈一邊哭泣一邊說:“我200師失去大炮就好像拳擊手失去臂膀矣!”
1993年,“反動軍官、國民黨特務”施仲珍感到局勢有變:故宮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旁邊居住的人們,在人民大眾的推動下,開始承認其他人群抗戰了。于是,她壯著膽子,讓當老師的孫子楊成清給在北京的老上級鄭庭笈先生寫了一封信。鄭庭笈原來也是反動派,他在緬甸幸存的不少戰友在解放后已經被鎮壓、被關押、被強制勞動、被監督改造了。當他得知了老下級楊致道、施仲珍的狀況,感慨萬千。于是,馬上回了信件。
鄭庭笈是黃埔軍校第5期步科、中央軍校高教班第2期、陸軍大學將官班乙級第2期畢業。1933年任第10師30旅58團中校團附,參加進攻發動福建事變的第19路軍,1934年參加圍剿中央蘇區。
抗日戰爭爆發后參加忻口會戰,1939年2月任第5軍榮譽1師3團團長,參加昆侖關戰役,率部擊斃日本“鋼軍”將領中村正雄,1942年3月任第5軍200師少將步兵指揮官兼598團團長,參加遠征軍印緬抗戰,4月任第5軍200師副師長,1943年任軍政部裝甲兵總團總團長,1944年1月任第48師師長,1945年5月任云南昆明機場守備司令。
1947年春任新編第6軍169師師長,在東北參加國共內戰,同年秋任第49軍中將軍長,1948年10月28日在遼沈戰役中于遼寧黑山被解放軍俘虜。1959年12月4日獲特赦,后任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專員,全國政協委員,民革中央監察委員,北京市黃埔軍校同學會顧問。1996年6月9日在北京病逝。
施仲珍自述,為什么和鄭庭笈聯系呢?是在報紙上看見了他的相關消息。他官當的還不小,是全國政協委員。信,就往那里寫!沒有想到,老上級還真回信了。
施仲珍和老上級200師副師長鄭庭笈接上了頭兒
施仲珍回憶:
他們兩口子是怎么和長官鄭庭笈混熟的呢?原來,先上前線參加抗戰的丈夫楊致道是文化人,他常常奮筆疾書,寫信告訴新婚的施仲珍前方要聞。而國軍200師同侵華日軍血戰昆侖關的信息,全部來自于叫鄭庭笈的長官。
楊致道剛剛入伍時,授銜中校。當時,身經百戰的鄭庭笈團長是上校軍銜。謙虛的楊致道常常自慚形穢。200師入緬作戰時,鄭庭笈副師長的軍銜已經是少將了。
施仲珍回憶:丈夫楊致道和鄭庭笈無話不談,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還常常一起喝一點酒。丈夫在鄭庭笈面前極為謙虛,鄭庭笈的回憶,常常讓認真聆聽的楊致道感動得熱淚盈眶、掩面而泣。
那時,家書抵萬金!施仲珍就是丈夫的信中知道前方戰況的。
施仲珍很想隨夫參戰,為國效力,只是流產虛弱,只能靜養。
1941年,第5軍200師一部分在貴州行動。楊致道馬上接施仲珍到部隊,伉儷隨即與中國政府軍同呼吸、共命運,一同走向抗日戰爭最前線。
1942年初,應美國、英國的一再要求,中國當時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組建了中國遠征軍,準備隨時赴緬作戰。
施仲珍笑著對我說:“我一生光榮兩次。”我一驚:“哪兩次?”
我想:“光榮”一詞,是不是死?難道施仲珍“犧牲”過兩次?
施仲珍說:“抗日戰爭分成三個戰場:正面戰場、敵后戰場、海外戰場。鴉片戰爭以來,中國人飽受外國列強欺辱,一直沒有揚眉吐氣的。可是,我們遠征軍出國作戰,一路受到老百姓的歡送,擁擠的人潮,幾次中斷了部隊的前進。老百姓敲鑼打鼓送遠征軍去消滅日寇。每個軍人都被熱情的老百姓截住,往衣袋塞吃的、煙卷……。”
“哎呦——,哎呦——,老百姓真是熱情呦,就是希望我們中國人打勝仗。”
中國軍隊即將開赴前線
施仲珍笑了起來,她沉浸在幸福、光榮的回憶中。我看見,她的牙是真的。
施仲珍接著說:“第二次光榮,就是最近兩年,老有關心抗戰歷史的各界朋友來看望我。他們還給我戴上老百姓制作的抗日戰爭勝利證章。這不!你從北京來了!你來看望我,說明在抗日戰爭中,我們的鮮血沒有白流!”
老太太一席話,說的我喉頭一緊,熱淚差點滾下來。
我想:我們的英雄,我們的士兵,我們曾經的國軍軍人,我們曾經的熱血青年,我們為了中華民族貢獻過生命和熱血的人們!我們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的抗戰將士們,‘——來看看他們,他們就知足了’。這個要求未免太單薄了。
比比貪官污吏吧?
我認識一個叫“里發炎”的,他在辦公室聚眾賭博,吃空餉,買賣日本人贈送的汽車,在報紙上自吹他寫了多少本專著,參與合伙用民眾捐款在美國買多少套房子、出租……。開公務汽車回家。這些雜種,國民黨的名聲就是讓他們弄壞的。但是,國民黨指揮的槍,國民黨控制的媒體卻保護他們!——貪官污吏遇到了好時光!
施仲珍之流是命不好哇!為了國家,赴湯蹈火,結果,是天壤之別!
(七)傳承國家榮譽還是政黨榮譽
我想:大清帝國時代,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可是,江浙一代,30多名親歷甲午海戰的北洋水師老兵活到1965年!1895年發生在黃海的甲午海戰,當時,參戰的北洋水師士兵是20歲。到1965年時,是90歲。
有30幾位北洋水師的老兵看過1962年公映的電影《甲午海戰》!
這,就是一個傳承的機會!可惜,沒有人把握。
1896年被日本海軍繳獲并押送日本國的大清帝國軍艦
1896年被日本海軍俘虜的大清帝國北洋水師士兵被釋放上岸的一瞬間
中華民國時代,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侵華戰爭。今天,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成立62年了。親歷抗日戰爭的國民黨抗戰將士還有幾萬人!眼前的施仲珍不是93歲嗎!她生命的延續跨越兩個時代:30歲之前,是中華民國。30歲以后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生命,就像鋼琴鍵盤上不斷翻滾、跳躍著的手指;而流動出來的音樂應該永遠是積極向上、振奮人心、震人心魄的樂章。琴鍵可以換,旋律豈能任意改弦易轍?
那么,我們的信仰是什么?我們民族的凝聚力在那里?我們的道德規范又是什么呢?我們行為的準則又是什么呢?我們拿什么當成我們的行為的楷模予以敬仰呢?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這次,傳承國家榮譽?還是政黨榮譽?的課題又一次擺在我們的面前。
朝代,可以變更。但是,人民是國家的主體!沒有人民大眾哪有國家的組成?
朝代,可以更迭。但是,人民是歷史的主體!沒有人民大眾哪有國家歷史?
人民不該為前朝的罪惡承擔罪責,人民應該繼承在前朝為國貢獻的榮譽。
所以,人民不應該是黨派的犧牲品;蔣介石的故里都翻修一新了,難道,國民黨抗戰將士不應該領到抗日戰爭勝利證章嗎?
我1991年開始到1997年,在日本國采訪22名原侵華日軍老兵。他們有和東北軍馬占山、東北抗聯打過的日本關東軍,有轟炸重慶的日本飛行員,有在華北、山東和八路軍戰斗的日本老鬼子,有在廣大的領域,和中國政府軍血戰過的侵華日軍老兵。
這些人,當聽到他們的對手在幾十年內命運坎坷、境遇不佳、殃及子女、一生無靠,一生恥辱,一生無望時,無一人不搖頭嘆息。
我1997年開始,在中國國內和日本國繼續采訪侵華日軍老兵12人,他們是鹽谷保芳、本多立太郎、東史郎、大芝孝、伊橋彰一、小林寬澄、前田光繁、保谷政治、宮永正風、山崎宏、勝間老師等人。戰爭過去六、七十年了,這些日本老兵們也常常問我中國抗日老兵們的生活狀況。
在廣義上講,抗戰以后的國內戰爭,三大戰役消滅國軍150萬人。解放之后,鎮壓數十萬人,入獄數十萬人。1975年,毛主席簽署命令:釋放在押的國民黨縣團一級軍、警、憲、特。1976年,全部釋放國民黨軍隊在監獄中的在押人員。
到1979年三中全會以后,改革開放。“國民黨反動軍官”才和被監督的“地富反壞”一起,逐漸淡出歷史(上不光彩的角色)舞臺。
國民黨抗戰將士因為參加后來的內戰,已經受到過最為嚴厲的懲處。
在狹義上分析:即使是殺人犯,現在,也有“20年追訴期”。國軍抗戰將士難道比他們還壞?戰后66年,難道不能公開承認他們的光榮?還模棱兩可?無的放矢?
難道,我們中國人之間的仇恨就這么長久、這么深刻?
有人說我故弄玄虛。有人說小題大做;有人說我無事生非。
那么,發給國民黨抗戰將士抗日戰爭勝利證章了嗎?——沒有!
那么,發給國民黨抗戰將士為國作戰流血犧牲的參戰補助了嗎?——沒有!
現在,還有很多人說:“應該鎮壓!他們應該承擔國民黨反動派的罪責!”
那么,一個遠征軍老兵施仲珍“是否受到善待”能影響多少人呢?她能影響自己的家族的數代人,她能影響一個村的人,她能影響一個縣的人。
在觀念上,為黨作戰,關乎榮譽;為國作戰這個詞匯似乎倒模糊了。
侵華日軍又來了!外國侵略者又來了!中華民族又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有多少人可以沖鋒陷陣?有多少人可以為國捐軀?有多少人回頭看看施仲珍?
有多少人回頭看看正在吃喝玩樂、吃香喝辣、吃喝嫖賭的貪官污吏們?
日本國在甲午海戰之前,日本天皇就節衣縮食、獻出細軟。購買堅船利炮,打敗北洋水師。可是,我們大清帝國的慈禧太后還在歌舞升平、大興土木、修建頤和園……。
日本國直到今天還在執行從大正時期的國策:善待參戰軍人,一生領取“恩給”。
日本國年年有戰沒者紀念日。紀念為國家作戰的陣亡者,天皇去參拜。
日本政要年年參拜靖國神社。“為國作戰光榮”這一概念、這一理念,始終貫徹在日本人的心頭,是日本民族妄圖霸占其他民族的信仰,是日本人安身立命的宗旨。
日本防衛廳研究本部沿襲日本陸軍省新聞班的研究:“中國人的內斗,還要繼續30年到50年。內斗的消耗,遠遠大于我們日本陸軍正規師團的大規模攻擊……”
這是我1996年在東京國家圖書館里看到的日本學者研究資料。
他們有1911年中國辛亥革命到1985年的全部研究數據。比方:
他們研究中國軍隊之間擊潰韓德勤部萬人,和后來的皖南事變有因果關系。
侵華日軍沒有出手,坐山觀虎斗;中國軍隊互相打死20000人!
中國有至理名言:“落后就要挨打。”我看“不說實話”和“挨打”有因果關系。
“國家榮譽統一化”有利于:民族的昌盛和道德的傳播、民風的認定、和精神支柱的穩固、再一次為國作戰時士兵的勇敢精神、十里八鄉、鄉里鄉親、祖宗八代的光榮感、我們中華民族的道德規范的延續、執政黨的豪爽大氣、和上下5000年中華民族文明歷史的傳播。
侵華日軍猖狂的樣子是因為對手中國人之間已經打成一團
侵華戰爭時期日本鬼子在我國境內胡作非為,是因為中國人已經自傷無數
大清帝國,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上下數百年,貫穿一條線:日本民族對中華民族的虎視眈眈、對中華民族遼闊土地的垂涎三尺、對中華民族的占有欲望!
今天,從臺灣往前邁兩步,就是我們美麗的釣魚島及其附屬數千平方公里的海洋!可是,實際上誰在占有?誰在占領?誰在支配?我們的漁民兄弟能去捕魚?
大清帝國,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上下數百年,貫穿一條線:人民是推動歷史前進的真正動力。這個動力源自何方呢?愛我們的土地!愛我們的人民!愛我們的村莊!愛我們的文化!愛我們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愛我們土地上的陽光燦爛和物產資源!多少人,為此獻出了鮮血和生命?多少人為此獻出了青春和力量?
我們面前的93歲的遠征軍老兵應該為中華民國的腐敗、獨裁、專制、無能負責嗎?她老人家就應該穿一身破衣服;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地向我們微笑嗎?她應該承擔國民黨的一黨專制、壓制民主的罪惡,而得不到國家榮譽:抗日戰爭勝利證章嗎?
抗日戰爭,不是我們中華民族全體人民為之流血、犧牲所取得的勝利嗎?
第二次世界大戰最大的奇觀,就是中國戰場沒有給200萬政府軍官兵頒發、補發抗戰勝利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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